第二十七章 繁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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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柳儿的心不是面团做的，想圆就圆，想方则方。她与醉酒的赵晓波吵了一架，对方酒醒后可以若无其事，她却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肯拉下脸来，虽然那天在场并无其他同事，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闲言碎语难保不会吹进别人的耳朵里，她更是瓜田李下要避嫌疑。
因此赵晓波在她家楼下向她诚恳道歉时，她表现的极为冷漠，只淡淡点了头，便准备上楼。奇怪的是赵晓波一改一贯的狗皮膏药脾气，也不跟上去，似乎是真死了心，有时她与赵晓波同时下班，一个在前，一个在后，也能相安无事开到各自楼下，看样子，她与赵晓波老死不相往来的预言提前得到了实现。
只是不知为什么朱丽娜也对她淡淡的，似乎总是抽不出时间来见面，江柳儿找过几次，都见她对着馆壁想心事。周赟是一如既往的忙，而江柳儿负责的两个小场馆因为资金迟迟不能到位，工期一拖再拖，只能暂停，整个四月，她似乎最为清闲，索性周末休了两天假作短途旅行。周赟笑她是要做最后一次单身旅行向过去告别，她也笑笑未置可否。
江柳儿曾经想与周赟开诚布公深谈一次，但周赟除了忙之外，各方面男友的义务也都尽善尽美，下班有空有时还会来看看江愚，与他或季诚下下棋谈谈心，他们三个臭棋篓子凑在一起，偏偏胜负心都很重，常常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，家里倒是难得如此热闹，江柳儿不忍心做破坏气氛的恶人，也就三缄其口。母亲看一家人和乐融融，不失时机向她灌输嫁给一个人的家庭甚至比嫁给本人还要重要，看周赟母亲的身体自顾不暇，想来也没空多干扰他们小夫妻的事情。周赟又与这边和睦，更是难得。周赟饭后的一句表白：“I wantafamily！”更被时时拿来调笑。
周母病弱，周赟事多忙乱抽不开身，江父和柳儿又是不爱操心的人，只苦了姚静一人忙前忙后各种琐事，倒是乐在其中。周赟体恤江母辛苦，请了婚庆公司来帮忙打点，姚静主意多要求又细，婚庆公司的小曹头大之余免不了反复耐心解释沟通，于是家里又多了另一种争论的热闹。
但江柳儿觉得，热闹都是他们的，与自己无关。直到在颍湖边上的小客栈住下，看见出来旅行的多是情侣或结伴而来的朋友、同事，这份清冷感愈甚。晚上睡不着，便来客栈的露台坐坐。刚坐下，便有人和她打招呼，抬头一见，竟是李卉。她与李卉早已是各自分组，听闻她现在也是个小头目，负责两个游乐项目的筹办，颇得宋茜赏识，在新人中极为难得。不知道竟也会如此清闲出来度假。
“真巧。”李卉大大方方打招呼坐下，旁边桌子上的男士也对江柳儿颔首微笑致意。“我男朋友。”李卉眼带笑意弯弯嘴角，看江柳儿独坐，眼光在露台里四下搜寻打量。
“我一个人来的。”江柳儿笑道。
“哦，听说你要结婚了。特意作单身旅行？”
江柳儿“嗯”了一声，“你男朋友看起来人很好。”
“是，他对我很好。女人嘛，还不是要找一个对自己好一点的人。”才半年不到，李卉话里的口气竟充满了沧桑味道。“不过他家境不好，比不上你们周总富贵。我是打定了主意与他一同吃苦两年再说了。”李卉低声与她掏心说话，江柳儿注意到她并未喝多，倒有些尴尬，“对你好就好。”
李卉过去和男友耳语了几句，小伙子把李卉的点心盘子和饮料都搬来江柳儿桌上，对她笑笑，又按一按李卉肩膀才走。
“我让他先回去整理明天用的东西。我们聊聊。”李卉笑道。
“上一次多谢你，不然，我可能过不了实习期。”李卉开口致谢，“还有，谢谢你的月饼券。”
江柳儿微微皱眉，似乎不太明白李卉说的意思。
“中秋节前几天我又错了一张报表，被点名批评，宋总说，要是我再犯错，就新账旧账一起算，让我提前结束实习，我一个人加班到晚上，别人都走了，只有赵晓波在，他送了我一张月饼券，说是你让他转交我的。那天晚上，我等公车，一边等一边哭，是你，第一次让我知道单位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容器，还是有温暖有善意的。那盒月饼的包装，我直到现在还留着。”
那是赵晓波的温暖和善意，不知为何要安在她的头上，江柳儿摇摇头，还没来得及否认，李卉接口道：“柳儿姐，上次去香港，赵晓波和你，你们是在谈恋爱吧？”
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。你在出租车里睡着，他宁愿让出租车兜圈子计价，也不忍心叫醒你，我们都说，柳儿姐好大的福气。”李卉笑容浅浅，“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羡慕你。”
江柳儿有些尴尬，“那些都是误会，我们…”她一时语塞，她与赵晓波的关系，还真是一言难尽。不过李卉说的这些事，她还是第一次知道。
李卉似乎也不等着她的答案，拿着小勺在咖啡杯里一下一下拨弄，沙伟对她不错，却并不是她最初的选择，然而爱情这东西，却并不是你努力就可以有回报，这点，早在季老师身上就得到印证，眼泪，只有懂得的人才会珍惜，于其他人，只是烦恼和累赘而已。
她傻了一次，不会再傻第二次。对赵晓波的那点小心思，她小心翼翼的不让它发芽长大，慢慢地，就成了纯粹的友情。对彼此都好。
“季老师，最近好吗？”李卉小心翼翼的问。
“他？老样子，挺好的。”江柳儿有一丝意外，过去这么久了，她还念念不忘？
李卉自嘲的笑笑，“他还能怎么样？柳儿姐，季老师不是你的亲戚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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