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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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,长安城里回来了几个手牵战马、身着战甲的青年。几个人战袍的血迹已成暗红到泛黑,满脸黑红的血污和烟尘,嘴唇上的疮包泛着白。
一脸凝重的几个人没有去未央宫里见吕后,也没有去找主管兵权的太尉周勃,而是拖着沉重的步子,牵马径直去了鲁元公主的府上。
两个骑兵缓缓地,缓缓地,将黑得让人浑身发冷的马革抬下,小心翼翼地平放于府内大厅的地面上,一脸的呆滞与无奈。
鲁元冲上前去,一把掀开马革,一张牵挂了多日的面孔登时白森森地地呈现于眼前。
抖得停不下的双手,轻轻抚上那冰凉的嘴角,爬上那英挺秀气的鼻梁,鲁元公主的泪,便铺开来一张雨帘。
萧洋,萧洋,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苍白了?比恒儿都苍白得多?萧洋,萧洋,你嘴角的笑呢?为什么你的眉毛都那么凉?
萧洋!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!我是鲁元!你未来的妻子!你给我醒醒!”
鲁元公主附在萧洋被人送回的尸体上,嚎啕大哭,哭倒于众人十分惋惜的目光里。哭着哭着,便见身边的丫鬟一边拽着自己的衣袖,一边惊怕地说:“公主,醒一醒,您这是怎么了?”
鲁元睁开眼睛,见自己不是在外厅,却也在床上。头沉得像压了千斤的大鼎,眼皮黏黏糊糊的,自己都能感觉到眼角上的泪迹未干,鬓角亦是潮湿了一片。
——莫非,是梦?
自打萧洋离开长安之后,鲁元公主的这个噩梦,就没断过。甚至午休时候,这梦都会突袭而至,像一个豪夺的强盗,夺走了她心中最后一块安全的领地。
窗外才稍见亮色,又是一个寡眠的喧嚣夜。
每天清晨,长安城内都会有一个素颜素服的女子,老早便醒来,梳洗罢,便伫立在后院他曾经站过的地方怅怅地眺望北方。
偶尔,会有雄鹰或孤雁飞过,几声凄鸣,声声入伊人耳,恨别鸟惊心。
掐花。
再掐花。
碎叶纷飞。
粉艳朱红的秋海棠花瓣碎了一地。
落红,皆是泪。
萧洋说,我若不打场漂亮的打仗凯旋归来,又怎么配得上你这长安城最高贵的女子?
她依稀记得,自己听了这句冠冕堂皇的借口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,告诉他,“我等你回来”,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他为什么去打这仗。
鲁元公主脚踩着自己掐下的花瓣,往前厅的方向走去,脚下一个不稳,踩了自己的素裙,险些绊倒,跌跌撞撞地来到前厅,待到半个时辰之后,侍女来宣布“寒具”,也未传来什么不该来的消息,方才心下稍稍安宁了些。
用过早饭之后,府上却来了另外两个不速之客。这两人一个姓吕名禄,是自己的亲娘舅;另一个姓吕名产,却是自己大舅舅家的哥哥。
这两个人素来对权势如蝇逐臭,变着法子讨好母后,今天来找我,可是又寻思出什么鬼主意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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