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无法言说的悲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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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扬今年的年会定在了城里最豪华的酒店之一举行，这种情况史无前例，消息一出公司上下就炸开了锅。有人说是因为公司今年获利颇丰，有钱才有底气。有人说是因为上头终于良心发现，舍得下血本犒劳底层劳动人民这一年的任劳任怨。

众说纷纭，叶曼曼觉得靠谱的几乎没有。真到了年会那晚，女员工们倒是挖空心思争奇斗艳，男员工们大饱眼福口福，会餐完毕后原本聚在大厅的众人听到自由活动的指令一出，立即作鸟兽散。唱K玩牌健身泡温泉，花样繁多，公司埋单。不抓紧时间，一晚上都玩不了几项。

大家都还没走，她吃完就撤只会越发显得不合群，好在离大厅不远就是个小餐厅，她进去点了杯咖啡，慢悠悠地喝着打发时间。冯扬本为陪着她，后来坐不住跑去疯了，走了没多久又寻了回来，估计是不忍心将她一个人撂在那里，说要拖她去泡温泉。她寻了个生理期不方便的由头推了，冯扬瞅着她的脸瞪了好几秒钟，才气鼓鼓地又走了。

她也不在意，一杯咖啡喝了小半，才记起睡眠质量不好的人，这东西晚上一定要少碰为妙。正要举手准备请侍应生换杯水，还没张嘴，耳朵却先听到有抽泣声低低传来。好奇害死猫，她扭头环视了餐厅一圈，唯有离她不远的位子上有人。目测是一男一女，女人在哭，男人应该是在抽烟，她远远望过去有薄雾般的轻烟冉冉升起。

这样的情景世界各地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遍，她觉得无趣，扭头望向窗外。大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闪亮着，休息处的大沙发里，有两对情侣各占一端，低头私语。

“梁玮，你记得，做出这样的事，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！”

叶曼曼闻声回头，远处位子里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，离得那么远，她竟然能清楚地看见女人脸上的泪光。

女人对面位子上的男人没有动静，有火光微微一闪，映亮女人的脸，梨花带雨满满的心碎无望。火光渐暗，女人终于在那光熄灭的前一秒，咬牙转身。

待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，叶曼曼终于坐不住了。她几步走了过去，只见梁玮咬着烟，瘫坐在短沙发里，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沮丧失落。本来冲过来，是有很多话要说的，哪想看到他这副样子，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，只把包包扔在他对面的沙发上，然后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

“你别这样看着我，我瘆得慌。”梁玮终于翻身坐起，吐了口烟，烟圈迷住了他的眼，他眯着眼，又叹了口气，“女人最麻烦了，我以后一定要少招惹。”

“能让你有这样觉悟的女人，看样子也不简单。”叶曼曼笑，这才坐到他的对面，“要是感觉不错，收了定下来，也是可以的呀。”

“你以为一辈子的事是收破烂呢？”梁玮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，“要是这么简单，你干吗……算了，不说了。”他抬手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。

“好了好了，不说这个了。”叶曼曼摆摆手，也不知道要聊什么，干脆决定撤，“都过去了，就不要想了，时候也不早了，我得回去了。行了，你再坐一会儿吧，平复一下心情，我去跟我同事打个招呼就走了。”

“哎，好不容易撞见了，我这个样子你不安慰两句，说走就走，太不够意思了吧？”梁玮脸色一沉，“我说，你该不会还没放下那件事吧，所以想躲我来着？”

这哪跟哪呀，那天在废弃仓库里的握手，不就是想告诉他她的态度，难道是她表现得不够明显，以至于他没有看出来，还是因为他笨？

“行了，你是差点成了我心目中的女神，不过那是差点，差点就是没成不是，没成就代表什么都没发生，我俩从前是什么关系现在还是什么关系，你干吗躲我？”梁玮嚷嚷起来。

这是什么逻辑呀？她胸怀坦荡，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，干吗要躲他？叶曼曼脑袋一歪，“那你说说，我没当成你心目中的女神，那当成什么了？”

“女神经呀。”梁玮朝沙发里靠了靠，“我说叶曼曼，你是不是脑子真的有病呀？林昭都逮到了，你怎么还没去找许蓁算账？我昨天在同润里撞到她，她热情洋溢地拉着我要帮我介绍对象，拜托，我梁玮需要她帮忙找女人吗？说实话，幸好她还有几分眼力见，发现我脸色不对，立马就住了嘴，要不然，她再跟我哔哔，我会直接撕了她那张假脸的。”梁玮越说越气，差点就要拍桌子了，“哎，我说叶曼曼，你能不能让她别再出现在我们这群人身边了？她现在还不知道你跟叶骥在一起的事吧？看看，看你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。”

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，她摆弄着自己的手，耸了耸肩，“以逸待劳，懂不懂？我为什么要去找她算账，算账多容易，三两下就能解决所有问题，爱恨情仇，可我不想。”

“那我就想不通了，你不想算账，那你想什么？”梁玮瞪眼。

“我不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去耀武扬威，那样做，不就跟许蓁成一类人了？我等她来找我，她现在应该很忐忑、很不安、很折磨，这才是最难受的，咔嚓一下都解决了，反而太让她痛快了。梁玮，对许蓁别指望我会心软，我不是圣母，慈爱大众，我是女人，很记仇的女人。谈不上有仇必报，只想着这五年多来，我受过的苦挨过的罪，虽然不能让她一一体会，至少也让她多少尝尝滋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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